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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10月19日 14:31 张栋 

雨,打湿了季节。

杏花春雨的江南即使伤感,但从未迷离。雨是轻飘飘的仙子,跨过苍穹,斜密密地落在斗笠,田野,屋瓦,于田园中泼出了山水。意既如此,便毫无违和感。雨是亲和的,无论是街坊商埠,还是高楼大厦,都被它的柔情衣帛了全貌。擎一柄莲叶,行于路,便可纵览其貌:或柔丝,或细针;或斜织,或锤降。雨轻盈地摊在石砖,草丛,树叶上,濯洗了万物,送走了一天的燥热。接天的莲叶,映日的荷花,无不撇开嘴唇,抿一口雨水,饱满地烨烨发光。江南的雨,大多都是知时节,当春而发,当秋而止,游弋于希望的田野;但也不免有时看错了点儿,识错了地儿,领着伙伴们游玩,便不小心爱上了那片田地,未曾招呼便给了大地一个深拥。爱情是要用时间来考验的,一时之爱化作冲动,只会带来彼此的劣恨,雨何尝不知道呢!

我怀恨自己不是江南人,却有着江南劣雨猎性的冲动。宋代的江南人,精打细算,头脑无不及诸葛,各种商埠沿街而立,若非蚁附膻,纷纷北上,今日便是另一番风情。如今的江南,仍是风情万种,爱风的吹拂,爱雨的洗礼,爱人们的精心照料。我向往江南,然而去不了江南,不是因为路的艰辛,而是怕江南的雨伤感了我。江南的雨,高兴了,暖透你的心;不高兴了,便幻化作雷电霹雹来骇人,这便不再伤感,而更为伤害了。然而纵使雷电霹雹如何惊险,也不过是雨所摆的另一副脸面,没有魑魅魍魉骇人的深。

江南是雨的伤感。情风吹,人儿寐,愿能得千古之醉,感伤又离不开酒的陪伴。酒在江南是雨的化身,“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。借问酒家何处有,牧童遥指杏花村。”纷纷的雨,断了路人之魂,俗话“解铃还须系铃人”,便只得几杯黄酒下肚,释解了身子,复原了魂魄。雨,是湿漓漓的情毒,竟亦成了灵丹妙药。

哈尔滨的雨,不像江南的雨那么饱满,那么醉人。雨来到了哈尔滨,不是湿黏黏地顺墙而下,而是滑溜溜的抨击飞溅,即便小雨,亦是如此,可谓之倔强了。哈尔滨的雨,大都没有骇人的雷电霹雹,没有“秋雨疏梧桐”、“骤雨打荷叶”,然而携着凌冽寒风,一经人眼,便撒下迷离。这是疏离的雨,它经常把稚嫩的圆润小脸置于你跟前,你便想伸手抚摸,然而,你愈贴近,它便愈疏远。它是迷离的影子,一直摇晃着,可你就是抓不住他。雨,于寒风中舞动着身子,激情地摇摆着。打散的叶儿被雨冻馁了身躯,死死地蜷缩在地面上,瑟瑟地抖动着。

雨,打乱了季节。

金秋未过一半,雨,从哈尔滨不期而至,夹着狂风,开始肆虐鞭抽大地。从零星的雨点到煞人的雨瀑,带来的都不只是一时的湿润和清凉,不只是“一场秋雨一场寒”,而甚为“一场秋雨三场寒”了。比起节气表,雨更像是一个气温预报员,默默地告诉你,“今夜由暖转寒,请注意添加衣物”,它不会说话,却又明显地向人们示意,像一个不求回报无私奉献的老人,年更衰,而心不变。

雨未曾向我提起它的身世,我也预料不到。有时它挎着鸡蛋欢欣而至,像是看望;而有时又偏偏是炸弹,也是欢欣,也像看望,结果却炸了一脸鸡蛋皮。哈尔滨在雨中迷离了,城市公交,车站码头,至人,都被雨撒上了神秘,连各种声音都不能逃出雨的庇包。这里,根本没有“商略黄昏雨”,而更多的是“雨恨云愁”。

下雨,在哈尔滨就像是一部战争片子里炸弹倾泻的场面,一群黑黝黝的炸弹从天而降,势如飞蝗,即便心理再壮实,也会被如此的阵势惊吓几颤。雨,来了,没有太多噼里啪啦,如一个个无声的嗜血魔鬼,啃噬着地上的温热,虫子少了唧唧,鸟儿减了啾啾,雨把寂寞笼罩在被称为“冰城”的哈尔滨。

我不是江南人,但也非哈尔滨人,我是毫无雨感的山东人。山东的雨,不暖不冷,但却是热情,开朗,是饱腹的雨,不像哈尔滨的雨如此干瘪。雨在江南若是孩童,那在山东便是壮士,在哈尔滨就是老妪了。在山东,雨不留一丝遗憾,摆出它的丰腴,以全力送给大地最好的祝福。因此,山东,很少干渴,也不寂寞,雨总是陪伴着它,不管以何种方式,至少是有了伴儿了。也因此,雨,太让山东人习以为常,便是在人们眼前消逝了其神秘。

雨,还是孩童的时候,活泼机灵,没有太多的烦恼供它去深思且熟虑;青年时,它满怀希望地充实着自己,只为想看看外面的天地;中年,它终于脱离了大地,可以自由翱翔于蓝天;它拼命地飞,未到达目的地便已身心疲惫,不得不落地而息。然而,雨来到了哈尔滨,也许就再也回不去了,不仅仅是严寒,更多的是没有了重新挺立的勇气。

沉重的铁路公路轧在哈尔滨的脖颈,汽车嘟嘟,火车噗噗。而雨,自己沉静地打着优美的交响曲,不惊扰一丝残存的沉寂。雨,从远方带来了寒冷,却带不走远方汽车火车的鸣笛的聒噪,离得愈近,愈有止不住步子的风在吹逐,推搡着你,让你举步维艰。然而当汽车火车渐行渐远,雨还在这里,默默地敲击着铁轨站牌,静静地看着火车汽车奔驰而去。雨,不走,也尽是走不掉。

哈尔滨的雨煞是寒冷,我却不由得地喜欢这雨,即使寂寞,即使惊吓。但它从远方缓缓升起,昼夜不辍,选择了在哈尔滨上空,临寒而坠。如果在远方,他是我的朋友;在这里,他定是我的骨肉。几经周折,我知道它不会像火车汽车聒噪,但它给我带来的是远方土地上最深刻的警醒和最清凉的慰藉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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